科学家们提醒世界各国警惕猴痘病毒

2017年Adesola Yinka-Ogunleye带领了尼日利亚猴痘疫情的调查。

尼日利亚疾病监测专家和美国流行病学家多年来一直在追踪猴痘病毒。他们的见解是否有助于阻止其传播并防止未来的疫情爆发?

今年5月，当猴痘开始在欧洲和其他地区蔓延时，许多公共卫生专家都对此感到吃惊。但对于在中非和西非追踪和研究这种病毒性疾病多年的研究人员而言，唯一令他们感到震惊的则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预测竟如此准确。

位于阿布贾的尼日利亚疾病控制中心（Nigeria Centre for Disease Control，NCDC）的流行病学家Adesola Yinka-Ogunleye表示，研究人员经常提醒各国，如同导致本次新冠疫情的病毒一样，这种疾病在有利的情况下可能对全球健康构成巨大威胁。Adesola Yinka-Ogunleye带领了该国对2017年猴痘疫情的调查和应对工作。

目前，在100多个国家有超过8万例猴痘确诊病例，这个数字清楚地提醒人们，当这些警告被忽视时会发生什么。Yinka-Ogunleye和流行病学家Anne Rimoin等科学家自2002年以来一直致力于刚果民主共和国（Democratic Republic of the Congo, DRC）的猴痘疫情研究，他们积累了数十年病毒如何传播的研究经验。实地工作有助于为全球应对疫情提供有用的信息，但仍有许多研究有待进行。来自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Los Angeles, UCLA）的Rimoin表示，他们还有很多问题需要回答。

《自然》（Nature）杂志采访了这两位研究人员，以了解这种病毒是如何在非洲得以控制，以及如何做能阻止其传播，并防止这种疾病未来在全球爆发。

神秘的疾病

2017年9月，Yinka-Ogunleye团队前往尼日利亚南部的巴耶尔萨，调查那些无法治疗的神秘皮疹患者。研究小组怀疑这些皮疹是由猴痘引起的，猴痘是一种与天花相关的病毒。但该国在大约40年里没有记录过猴痘病例，这是当时的医生和医学生从未遇到过的情况。根据他们所看到的症状，研究人员首先必须排除天花的可能性。

然而，在尼日利亚无法进行天花检测，且检测也需要数周时间。与此同时，他们调查的消息泄露了出去，公众开始对潜在的健康危机感到恐慌。即使尚未了解全部情况，国家疾病控制中心的团队需要对此做出回应的压力也与日俱增。因此，科学家们决定在广播中讨论他们怀疑是猴痘的原因。并建议人们如果出现任何症状，务必主动上报。

这场博弈得到了回报。科学家们不仅对猴痘的判断是正确的，他们的公开讨论还发现了社区中出现的其他病例。在一年内，确定了122例确诊和疑似病例，7例死亡病例。近70%的病例为男性，其中大多为成年人，这表明20世纪80年代天花疫苗所赋予的免疫力在这一群体中正在减弱。该团队还了解到猴痘在许久之后突然在尼日利亚再次出现的原因，事实证明，这种疾病从未真正消失过。

Yinka-Ogunleye表示，她们当时发现，也许遗漏了2017年之前的一些病例。一位与NCDC团队交谈的皮肤科医生描述了她处理过的类似病例，但从未考虑过猴痘是病因。该团队的结论是，这种病毒此前就已在尼日利亚流行。

Yinka-Ogunleye推动了提升对人类疾病的跟踪和可能的动物宿主的识别。她为协调国家应对措施做了很多工作。NCDC猴痘应急行动中心的事件主管Odianosen Ehikhamenor表示，从Ehikhamenor身上学到了很多。与此同时，在实地工作近十年后，Yinka-Ogunleye正在伦敦大学学院（University College London）攻读流行病学和全球健康博士学位。

Anne Rimoin在刚果民主共和国进行流行病学研究已有20年。

疾病的差异

刚果民主共和国猴痘的发展轨迹与尼日利亚不同。在刚果民主共和国流行的毒株来自猴痘病毒的“分支”，这种病毒比尼日利亚和世界其他地区发现的病毒更为致命，而且刚果民主共和国的卫生基础设施由于持续的冲突而并不健全。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该国每年都有数千例疑似猴痘病例，数百人死于这种疾病。2022年到目前为止，该国卫生部已经报告了4500多例疑似和确诊病例和155例死亡病例。尽管刚果民主共和国缺乏足够的实验室资源来确诊大多数的病例，但Rimoin在过去20年里一直在努力改变这一状况。

Rimoin踏上了一条未曾设想过的道路，她主修的是非洲历史，她的论文是关于刚果民主共和国首任总理Patrice Lumumba的遇刺事件。随着她对这个国家的文化和政治有了更多的了解，便开始对能够帮助本国人民的方式产生了兴趣。

从历史专业毕业后，Rimoin在马里兰州巴尔的摩市的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彭博公共卫生学院（Johns Hopkins Bloomberg School of public health）攻读了公共卫生硕士学位，并获得了流行病学博士学位。从那时起，她致力于与刚果民主共和国的同事一起研究新出现的传染病。Rimoin表示，其目标是与“这些不可思议的科学家”合作并支持他们的研究。

自2002年以来，Rimoin一直积极参与帮助刚果民主共和国的卫生工作者和研究人员改进流行病的检测、监测和研究方案，同时通过她创立的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刚果民主共和国卫生研究和培训项目（UCLA–DRC Health Research and Training programme）协助了其他非洲国家和地区的官员。该计划培训来自美国和刚果民主共和国的流行病学家如何在资源匮乏、后勤复杂的环境中开展传染病研究。

位于金沙萨的国家生物医学研究所（National Institute of Biomedical Research）流行病学和全球卫生负责人Placide Mbala表示，Rimoin是一位优秀的科学家，具有丰富的实地经验，尤其是在猴痘的防治方面。与其他外国合作者不同，她对新想法和建议非常支持。

当英国出现输入性猴痘病例的消息时，Rimoin表示并不感到惊讶。因为她经常提醒各国，由于中止了天花疫苗接种计划，世界容易受到这种病毒的影响。与天花不同，猴痘由于动物宿主的存在而无法根除。她经常讨论该病毒如何传播到非洲以外。

悄无声息地蔓延

随着猴痘目前被世界卫生组织（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视为全球公共卫生紧急事件，Yinka-Ogunleye和Rimoin均表示，对非洲疾病大规模的研究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迫切。猴痘在至少8个国家流行，包括贝宁、喀麦隆、加纳和利比里亚等。在目前的全球疫情中，这些国家和非洲大陆其他国家都报告了病例的发生。

Yinka-Ogunleye表示，对血清阳性率的研究（具有病毒抗体的人数）是了解尼日利亚和整个非洲疫情的真实程度的一个关键优先事项，因为这将揭示暴露人口的比例。

Yinka-Ogunleye和Rimoin一致认为，需要对疾病监测提供更多支持，包括多种实验室诊断设施。在刚果民主共和国，从发生病例的地方将样本运输到金沙萨等大城市即使并非不可能，但这非常困难。

Rimoin还呼吁提供更好的资源，以帮助在所有流行地区揭示病毒的流行病学和生态学。

Rimoin表示，研究人员还有很多需要明确的地方。这包括先前接触过猴痘所获得免疫力的持续时间、不良结果的风险因素、人际传播的性质以及病毒在不同环境下表面的稳定性等。尽管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但她希望其合作者网络和进一步研究的推行将加快进展，希望可以尽快得到答案。

原文检索：

Paul Adepoju. (2022) These scientists warned the world about monkeypox. Nature, 612: 22-23.

郭庭玥/编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