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胖是否会阻碍新冠病毒疫苗的效果？

肥胖与糖尿病、心脏病和其它重症COVID-19症状的危险因素有关。

研究人员担心疫苗对高度易感COVID-19的肥胖人群可能效果不佳。

当Jesús Ojino Sosa Garcí观察其医院内重症监护室接受治疗的COVID-19患者情况时，发现了一个突出的特点，即肥胖是这些患者中最重要的因素。

Sosa Garcí在墨西哥的苏尔医院（Hospital Médica Sur）工作，他已经在COVID-19爆发后连续奋战了六个月。Sosa Garcí表示，每天他们都会接收患者，很多重症病患都来自于墨西哥不断增长的肥胖人口（目前占成年人的36 %）。Sosa-García等人查看了疾病流行早期的统计数据，发现数据已经提示了一种不平衡，截止至5月3日，在他所处医院重症监护室的32个重症COVID-19患者中，有一半的人患有肥胖症。

Sosa Garcí对于新冠病毒疫苗将很快制造成功并减轻疾病流行持乐观态度。但是对于墨西哥和其它有着快速增长的较高身体质量指数（body mass indices，BMI）人群的国家而言，一些研究者担心疫苗可能并非如Sosa Garcí所期待的是“万能药”。肥胖与对COVID-19的免疫反应钝化有关。而且针对少数其它疾病的疫苗在肥胖人群中往往效果不佳，这表明针对COVID-19的疫苗可能无法达到研究人员所希望的防护效果。曾在位于路易斯安那州巴吞鲁日市的潘宁顿生物医学研究中心（Pennington Biomedical Research Center）研究肥胖症的Donna Ryan表示，他们很担心这个问题。

研究人员仍然不确定肥胖是否会影响疫苗效力，而且如果出现问题，可能会有应对的方法。但是科学家也担心无法很好地规划临床试验，从而及时地发现这些问题。Ryan表示，这才是专家需要真正去关注的问题。

始终存在

疫情爆发初期，肥胖显然会增加新冠病毒感染的风险。当中国广州中山大学（Sun Yat-Sen University）的流行病学家Lin Xu在分析中国最早一波疫情的数据时，注意到一个模式在一个又一个模型中出现。她表示，BMI总是疾病的影响因素，它总是与COVID-19的严重程度呈正相关。

3月，当Xu将她的研究报告提交给一本学术期刊时，编辑督促她将她的发现提醒给世界卫生组织。从那时起，世界各国的研究纷纷涌入，并得出了同样的结论：即使考虑到糖尿病和高血压等因素，那些肥胖的人也比体重正常的人更有可能死于COVID-19。

导致这种现象的原因有很多，BMI值较高的人更难护理。例如，在给他们连接呼吸机时，要把管子插入他们的气道中可能会很困难，他们的肺活量可能也已经减少。

并且存在更多潜在的分子相关的可能性。胰岛素抵抗使身体难以对糖分作出正常反应，并可先于糖尿病发生。它在那些高BMI的人群中更为常见，并可能加剧冠状病毒感染后的代谢效应。而脂肪组织表达的血管紧张素转换酶2（angiotensin-converting enzyme 2，ACE2）受体水平相对较高，SARS-CoV-2利用这种受体进入细胞。佛罗里达州迈阿密大学（University of Miami）的内分泌学家Gianluca Iacobellis表示，脂肪组织似乎像病毒贮存库那样地在工作。

但是对免疫系统的影响却是一些研究人员最为关注的。肥胖会引起慢性低度炎症，据认为这会增加患糖尿病和心脏病等疾病的风险。结果是，肥胖的人可能具有更高水平的各种免疫调节蛋白，包括细胞因子。瑞士苏黎世大学（University of Zurich）研究免疫学和呼吸系统疾病的Milena Sokolowska认为，在某些严重的COVID-19病例中，细胞因子发动的免疫反应会损伤健康组织。矛盾的是，恒定的免疫刺激状态可以弱化某些免疫反应，包括由T细胞发起的免疫反应（可以直接杀死受感染的细胞）。Sokolowska表示，他想说的是，从一开始，免疫系统在与感染作斗争时，相比于正常人，严重COVID-19病患的衰竭程度更高。

加拿大多伦多西奈山医院（Mount Sinai Hospital）的内分泌学家Daniel Drucker表示，初步证据表明，SARS-CoV-2感染在肥胖的人身上持续的时间比那些非肥胖者长约5天。这将意味着这些人在清除感染方面遇到了困难，他们可能难以形成正常的病毒防御系统。

肥胖也与肠道、鼻子和肺部的微生物种群多样性较少有关，与非肥胖个体的微生物相比，其成分和代谢功能发生了改变。Sokolowska表示，肠道微生物会影响对病原体和疫苗的免疫反应。例如去年，研究人员报告称，服用抗生素后肠道微生物组的变化改变了人群对流感疫苗的反应。

所有这些都会给SARS-CoV-2疫苗的研发带来麻烦，尤其是在肥胖问题日益严重的国家。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的最新数据，全球约有13 %的成年人肥胖。Ryan指出，针对流感、乙型肝炎和狂犬病疫苗的研究表明，与那些非肥胖者相比，肥胖者对疫苗的反应降低。Xu表示，对于流感，他们看到疫苗接种在那些肥胖的人身上效果不好，但是目前还没有关于新冠病毒疫苗的数据。

有人不相信肥胖会钝化疫苗的功效。Drucker指出，关于流感疫苗的研究相对较少。这当然是一个合理的假设。但他不认为可以把流感作为一个明确的例子。

有备无患

可能存在弥补疫苗缺点的办法，就像研究人员一直致力于改善老年人对疫苗的反应一样。Ryan表示，给肥胖的人注射额外剂量的疫苗是一种可能性，也许是三剂而不是两剂，又或许是更大的剂量。不应该只是举起手来说这是不可能的。

目前研究人员正在大型临床试验中测试三种领先的候选疫苗。北卡罗来纳大学（University of North Carolin）教堂山分校的营养学专家Barry Popkin表示，这可能提供了一个机会来评估它们的功效，不仅在整个人群中，而且在肥胖者中尤其如此。他指出，目前尚不清楚这项研究是否或何时有足够的能力来识别肥胖者和非肥胖者之间的差异。

生物技术公司Moderna在马萨诸塞州剑桥市进行的一项试验旨在招募3万名参与者，但计划根据首批151名继续发展的COVID-19感染者的数据得出结论。其它大型疫苗试验也设定了类似的目标。根据参与者来自哪些国家，该试验可能没有一个样本可以确定肥胖是否影响疫苗效应。Popkin表示，这取决于谁自愿参加。

明尼苏达州罗切斯特市梅奥诊所（Mayo Clinic）的疫苗专家Gregory Poland认为，这还可能取决于试验申办者如何从代表性不足的少数群体中招募人员，这些群体受到了COVID-19大流行的打击，而且也经历了高肥胖率。

Poland表示，他已经督促制药公司根据BMI对其数据进行分层，但他担心消息没有传出去。如果抗体水平较低，并且在肥胖或超重的人中持续时间不长，他不会感到惊讶。对他们中的一些人来说，这并不是一个惊喜，但对其他人来说，这将是一个冲击。

在北卡罗莱纳大学（University of North Carolina）研究营养与免疫反应之间的关系的Melinda Beck警告到，即使抗体反应看起来很强大，但可能是误导。她表示，在她的研究中，肥胖的人对流感疫苗反应的初始抗体水平正常，但仍然是接种疫苗的非肥胖者患流感的可能性的两倍（这并不是说接种疫苗不会给肥胖的人带来好处）。到目前为止，分析都集中在西方对肥胖的定义上。这些是基于BMI的粗略测量方法，BMI无法区分在皮肤下累积的脂肪和在器官周围累积的脂肪（称为内脏脂肪），这种内脏脂肪与糖尿病和高血压等疾病的关系更为密切。

在欧洲人后裔中，BMI指数达到每平方米30 kg或以上就被认为是肥胖。但是Popkin指出，例如，亚洲、中东和拉丁美洲一些国家的人倾向于在较低的BMI值下积累内脏脂肪。中国是唯一为肥胖症设定一个较低的门槛值（BMI为28 kg m^-2）的国家，但Popkin表示，即便如此，一些中国研究人员仍使用西方的BMI定义报告其数据，以提高其发表机会。

Drucker表示，最终，世界可能将需要等待临床研究的数据来指明方向，但是等待可能会令人不安。Sosa-García等人希望COVID-19与肥胖症之间的联系能迫使一些政府和医疗体系应对本国日益严重的肥胖问题。他表示，如果您是公共卫生官员，并且您正在看着人口中40％的人群处在危险之中，那么该数据就是在提示说：“醒醒吧，该重视起来了。”

 
原文检索：
Heidi Ledford. (2020) Could obesity hinder a coronavirus vaccine? Nature, 586: 488-489. 郭庭玥/编译